这次自媒体审判看似严肃却又随意，充满小镇特色。世界很大，还有出路。
晚饭后六点，西御坊，浙北小镇中心的仿古风格商圈。四十、五十人聚集在商场门口的花坛周围寻找钱。
这笔钱自然不是大风来的。
来自小镇的年轻人宁杰创建了一个名为“钱藏人”的抖音账号，时不时地将钱藏在城市的各个地方。藏钱者外出当天，一般会藏三至五轮。每轮内含1至数元人民币，面值为100元，对折后塞入隐蔽处。藏好钱后，他在抖音上发布了时间、大概地点和环境线索，向可能看到这段视频的人喊话：“——，我在这里等你，谁先找到，谁就得到钱。”喜鱼坊的这一天，是“钱邪人”运营的第二天。从清晨到霓虹灯闪烁，从走廊到花坛，“钱藏人”周围人来人往。
“先关注抖音账号。”宁姐打断了旁边歌手的《年少有为》的表演，借用麦克风向围观热闹的路人喊道。 “活动真实有效，找到的钱就是你的。”
人民币的威力已经经受考验
“藏钱者”的出现最初只是一种简单的跟风行为。
抖音上的囤币者不止一个，他们的前面通常都有地名。 2020年下半年，家住五线小县城的宁姐发现“钱邪人”的ID还没有被占用。于是他申请了一个账号，用财神作为头像和背景，开始用手机拍摄。
《钱藏人》发布的第一条视频时长不到十秒。视频的封面是五百元大钞，拍摄背景是一个依稀可辨的商圈。宁姐的声音出现，简单介绍了——的游戏规则，我把钱藏起来，你会找到的。没想到，这个视频很快就火了，数百条评论蜂拥而至。有人质疑真假，有人@好友，有人直呼“F*ck”……简单朴实的人民币发布，为小镇上的人们提供了一种新颖而简陋的娱乐方式。
宁姐一边藏着钱，等着有人找到，一边迅速把线索视频剪下来上传。第一轮线索是环顾四周的视频。你可以看到旁边的广告牌和餐厅的名称。 “就在这个区域，如果你找到了，那就是你的了。”宁姐的声音清脆干净，带着一丝乡土气息。口音听起来像是住在同一小区的初中同学的口音，很有共鸣。
等了半个多小时，回复视频评论，思考下一轮钱该藏到哪里，宁姐终于等到了第一个要钱的人。来人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胖子，手里拿着一把棕色的苏牧。他住在商业区对面。他在抖音上看到朋友的@，就出来遛狗碰碰运气。男子很快在餐厅门口的花盆下找到了一百块钱，笑着说谢谢。
宁姐全程跟踪，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比如他是怎么认识这个钱人的，能否帮忙发朋友圈。随后，这些内容被剪辑成一分多钟的短视频，配上简单的字幕，立即发布到抖音上。拍摄和制作看上去并不专业，镜头甚至打到了遛狗男子的脸上。
即便如此，宁洁的视频还是捕捉到了一些有趣的点。比如，最先来玩的大部分是学生。他们经常穿着校服，假装随意地走过宁街，偷看、摸窗户、掀树叶。当他被认出时，他尴尬地笑了笑，开始四处翻找。
宁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表情，甚至边拍边给出了各种明确的暗示。 “请大家关注我发的线索视频，我强调了。”骗钱者再次打开抖音，反复播放线索视频，将镜头移动的速度与宁姐给出线索时的声音、语调进行对比。这大概就是单个视频往往有数百万播放数据的原因。
在抖音发布第一个视频一天后，“钱藏人”的抖音粉丝就突破了千人。第二天还是周末，宁姐热情地告诉抖音粉丝，他会继续在喜鱼坊藏钱，于是就有了开头看到的盛大场面。参与讨钱的有学生、小情侣、大人和饭后出来散步的妈妈，甚至还有负责小区的快递小哥。小哥错过了最后一轮藏钱，就随便关注了抖音账号，送快递的时间间隔也拉长到了骑小电骡的地步。
那天，宁洁的朋友圈热闹极了，朋友的妈妈甚至成了广场舞团里的“藏钱人”。这种N次沟通带来的机会，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成就感。
这个时候，宁姐觉得《钱邪人》还可以继续下去。
“夏”也需要发展
从视频质量和账号建设来看，《钱邪人》并不专业。
镜头晃动，收音机吵闹，没有索尔根或标准开场，也没有特殊的剪辑或花哨的词语。甚至每个视频的长度似乎都是任意的。到目前为止，这个账号的操作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俏皮的感觉。习惯了工业化方式操作的账户，土生土长的“钱邪人”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然而，藏钱者并不是独行侠。两个月前，宁姐刚刚转行，加入了一家新开的影视制作公司。 《钱邪人》是该公司新开发的项目，项目组共有三人。梁栋是他的上司。他在活动期间控制场地并维持纪律。老板大眼睛负责发钱。宁姐独自负责《钱财男》的拍摄、剪辑、组织和运营。他们想做一个聚集当地垂直粉丝、积累芯片、然后与当地商圈的门店合作的大品牌。
进入2020年，一二线城市的短视频竞争变得异常激烈。但抖音下沉的时间很短，在当地还没有出现有影响力的视频自媒体。全县城镇人口30万多，基数不大。如果能积累数万粉丝，该账号在当地就有很好的价值和前景。抖音本地账号的发展将是一片蓝海。
看到机会，宁姐的公司高效复制了《钱男》的吸粉模式，收获了第一批粉丝。该镇城镇人口超过30万，这是“钱邪人”计划所能达到的“天花板”。事实上，人民币直接、粗暴的敞口和简单、无门槛的参与方式，在前期确实非常有吸引力。但随着继续做，宁杰发现粉丝的增长已经到了瓶颈，而且小镇太小了。同样的人总是来来去去寻找钱。显然，目前以学生为主的抖音粉丝结构并不是宁洁和公司所期望的。
为了扩大《钱邪人》的吸引力，宁杰和梁冬制定了新策略——，赋予《钱邪人》多种角色，丰富游戏形式。
梁冬接手了部分主持职责，扮演推理式的发布者。每当值班时，他不再直接说出地点，而是释放多轮谜题。顺着解开谜题得到的线索，就能找到“钱藏人”。那些不愿意翻相机的人，会更愿意选择动脑筋赢现金奖励。 “钱邪人”将拿着装有人民币的陶瓷杯等候在终点线，杯子上印有公司的标志。
宁姐继续走直接、粗暴的给钱路线，稳定和扩大另一种类型的粉丝群体。只不过他不再直接公布地名，而是拍摄没有明显地标的环境，只要第一个到达现场就会付费。有一次，宁姐在商场天台拍戏时，一位在楼下舞蹈工作室工作、之前找过钱的朋友一眼就认出了地点，第一个到达现场，高兴地要钱。他左右为难，担心与朋友发生矛盾，担心粉丝质疑是否有黑幕。
于是他将整个拍摄过程原封不动地发到了抖音上。后来两人因为发帖时没有注明具体金额而尴尬。舞蹈室的小姐姐坐在天台台阶上，低头看着手机，一言不发。整个沉默持续了近一分钟。视频最后，宁姐阿谀奉承地递出了三百元大钞，还递了一杯奶茶、奶油馅料、核桃仁表示歉意。
这段出奇的长的视频获得了出乎意料的好点击率，评论区也非常热闹。有人支持“钱男”公正、温柔，也有人指责这位大小姐邋遢。甚至出现了当事小姐为自己辩解的情况，抱怨“钱男”没有把规则解释清楚。宁洁直言，视频中需要呈现戏剧性的冲突。他私下道歉，并拒绝了朋友删除评论的请求。
除了藏钱之外，宁姐开始探索更多的游戏方式，比如免费接单、小游戏挑战、举办王者荣耀线下比赛等。他们的下一步计划是还钱。
“钱藏人”通常在周末外出，一次完整的藏钱活动花费在300至1000元之间。如果能成功吸引到当地的“探店”赞助商，基本就能保证收支平衡，甚至还有一定的赚钱空间。但到目前为止，宁洁和他的合作伙伴还没有收到过这样的赞助。新开的奶茶店向他们伸出援手，赠送优惠券。于是他把其中一个小游戏挑战放在了一家奶茶店里，这也是“钱藏人”迈出的第一个商业步骤。
宁杰知道他们现在还没有资格套现，所以只能继续积累。他在视频中承诺，当他的粉丝达到1万时，他将隐藏iPhone 12。
当小镇青年试水自媒体
宁杰以前经营农家乐，一个月的收入比现在一年的收入还轻松。
宁街所在的县毗邻“两山论”的发源地，地处苏、浙、沪、皖四省交界处。政府拟推动产业转型，大力发展旅游业，打造“上海后花园”。因此，他所在的山区近年来成为了浙北最大的农家乐聚集地。扫金的一大部分邻居和朋友，包括宁杰本人，没有因为解决问题而出城，留下来继承了家族的工厂和商店。
有钱闲人的生活看似自由，其实却要时刻为要不要关掉大堂的灯这样的小事操心。他想趁年轻体验一下社会动物的感觉，并顺便学习一些技能。两个月前，他把店交给了父母，并在一家影视公司找到了工作。这样，就有了“钱藏人”。
抖音上“钱藏人”的竞争对手并不多。
2014年、2015年，公众号时代刚刚到来。当地出现了一批微信公众号，提供生活信息服务。至今只有七八个幸存并得到更新。其中，抖音的粉丝数量最多，覆盖了近一半的城市人口。尽管抖音拥有庞大的粉丝基础，但依赖图文内容的公众号仍然受到短视频兴起的沉重打击。
卡斯数据显示，2019年下半年，抖音加速渗透，三四线及以下城市用户占比52%。制作内容的“专家”基本来自一二线城市，只有四分之一的人走向市场。一二线内容生产者的生存环境与下线市场绝大多数用户的生存环境不同，很容易导致内容定位偏差，无法准确触及用户关注点、及时了解当地情况事态发展。此外，下沉市场用户关注的高粉丝、大粉丝数量较一二线城市高出14%，这意味着行业龙头对下沉城市的影响力更大。
因此，当地民众最终还是要分享县城视频自媒体的蛋糕。同时，视频定位细化至区县，地方账号获得大量流量支持。个人创作者率先抓住了趋势，原本垄断本土自媒体市场的公众号也开始布局抖音。
疫情发生后，宁街所在县涌现出三五个抖音账号，主打本地内容，分享吃喝玩乐。有的是兼职和全职，有的是个人创作，有的是公司经营。镇子这么大，账号背后的操作者大多都互相熟悉，而且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探索当地”是一个以城市记忆和老城市照片为特色的个人账户。是较早进入抖音的本地账号，定位明确。早期是出于兴趣。最近，他开始接受与谭店的业务合作，也与当地特产商家进行了几次直播洽谈，但因缺乏精力而暂时搁置。
领先的信息服务公众号“微生活”在抖音上被称为“本地探店”，从事吃喝玩乐的探店。 “微生活”背后是与宁姐公司类似的网络科技公司。他们一般以商圈活动策划作为主营业务和利润来源。探店视频一般都是商务合作，价格在2000/个视频左右。目前，他们赚的钱并不多，但运营商认为，创建抖音账号仍然是必要的尝试。
不久前，《微生活》找到“探地本地”和“千纸下”商谈结盟或以成立公司的方式进行合作。市场虽小，但潜力巨大。通过分组，现有自媒体可以最大效率地整合各种资源，划分各自的垂直领域，避免内部竞争。
在宁洁看来，“钱藏人”才刚刚开始，本土视频自媒体仍是一片等待开垦的荒地。这个县城小而熟悉，所以他有足够的兴趣，也有充足的机会去尝试。当聊到是否考虑长途旅行时，宁姐表现得任性，一言不发。这次自媒体审判看似严肃却又随意，充满小镇特色。世界很大，还有出路。
宁姐的公司承担了大量的活动策划工作，“钱邪人”已经沉寂了半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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