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解决债务勿操之过急,避免银行不放贷逼死一批企业


本期嘉宾:武汉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宋敏。

“资本开放不是一个从0到1的概念,而是一个逐步开放的过程,但开放的速度和力度应该由我来主导。”宋敏告诉搜狐财经杂志。

中国新一轮金融开放时间表已经公布,多项金融开放措施加快推进。在此背景下,如何综合考虑,在加大贸易和金融服务开放的同时,审慎有序开放资本项目,提高抗风险能力?

今年5月,搜狐财经杂志与宋敏举行了一次联合对话。宋敏是我国著名的经济学家,曾入选“2002年世界500强经济学家”。

宋敏强调,由于中国的高杠杆率是一个结构性问题,解决办法只能是长期的结构性供给侧改革,我们不应该急于求成。

“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解决债务问题。如果操之过急,银行就不会继续发放贷款,很快就会逼死一批企业。”宋敏说,“但方向是毫无疑问的。历史上所有金融危机的根源都与高负债有关,因此我们必须找到并把握长期结构改革和短期稳定之间的平衡。”

宋敏说,行政手段是应对金融危机的有效手段,有利于经济在短时间内复苏。这就是中国调控的优势。“在危机中,这是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所以我们不能失去这个工具。”他说。

宋敏还认为,中国金融业的开放不可能马上完全放开。在此之前,需要保证配套制度设计到位,比如实现汇率的弹性,税收制度控制热钱的进出等。

宋敏说,中国企业在全球市场仍有巨大潜力。“我们国家可以专注于一些优势产业(如5G),”宋敏说,但中国企业不能单靠政策支持,关键是他们的产品需要有竞争力。

武汉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宋敏与搜狐财经对话。

搜狐财经日报:目前全球债务高企,国内杠杆率也处于高位。你认为目前世界上有发生大的金融风险的可能性吗?

宋敏:2008年金融危机后,美国股票站在非常高的水平,包括美国在内的全球金融市场面临估值过高的风险。

如果美联储再次加息,将极大地影响美国市场,以及发展中国家的金融市场。土耳其、巴西等发展中国家承受不了加息、美元升值的压力,因为这些国家内部问题很多。发展中国家的债务负担非常大,很多债务都是外债。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对这些国家的市场造成很大影响。

中国的负债率比较高,尤其是企业和地方政府部门的债务问题。虽然目前我国基本将杠杆率控制在一定水平,但实际杠杆率仍然较高。

国内经济面临发展动能的转型升级,而中国还没有找到新的动能。所以内外压力都很大,所以全球金融危机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搜狐财经日报:您刚才提到了中国企业和政府部门的债务问题。同样,中国家庭部门的债务水平也很高。2008年金融危机后,美国的去杠杆政策对中国有什么借鉴意义?

宋敏:应该说是可以借鉴的。

2008年的金融危机是由于美国家庭部门的高杠杆率导致的,最终引发了次贷危机。美国采取完全市场化的方式,所以去杠杆化的过程比较快,导致了很多家庭的破产。

中国很难通过这种方式解决债务问题,因为这将导致社会不稳定。

无论是企业部门、政府部门还是家庭部门,中国都要慢慢解决高杠杆的问题,因为这是结构性问题。例如,企业部门的高杠杆是因为其融资来源主要是银行和债券市场,这是一个债务驱动的融资体系,这必将导致高债务I

解决债务问题不可能一蹴而就。如果操之过急,银行就不会继续发放贷款,一批企业很快就会被逼死。但是方向毋庸置疑。

历史上所有金融危机的根源都与高负债有关,所以要找到并把握长期结构改革和短期稳定的平衡点。

搜狐财经日报:也就是说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动作要跑赢金融危机?

宋敏:我希望如此。中国行政干预机制的市场效率不一定高,但在关键时刻可以发挥作用。目前,不能抛弃行政干预机制。大的金融危机需要行政手段来控制,这是中国调控的优势。

比如通过行政干预,当年的4万亿很快就借出去了。通过市场化手段,美国虽然释放了大量流动性,但美国银行拿到钱却存到了准备金里,最终没有进入实体经济。所以美国经济复苏会慢一些,中国经济可以实现V型反弹。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行政干预机制是最好的选择,但它是危机发生时可行的方案,所以我们不能失去这个工具。

搜狐财经日报:中国的股票市场和债券市场分别位居全球第二和第三,但开放度不高。中国金融业应该在哪些方面开放?

宋敏:目前,银行、证券公司和保险公司都允许外国投资者持股,机构开放力度很大。另外,中国一直在推动外资流入中国,但问题是中国也担心资金流出,或者外资进入后流出,导致汇率波动,进而冲击金融体系。

我一直认为资本开放应该是渐进的。理论上,如果中国金融体系相对稳定,汇率有弹性,市场化,那么资本开放是可以逐步实现的。

目前,中国的金融体系还存在很多问题。比如很多公司通过股权质押的方式获得融资,导致国内很多上市公司出现质量问题。

搜狐财经日报:资本完全放开后,有可能在监管上下功夫吗?

宋敏:资本开放不是一个从0到1的概念,而是一个逐步开放的过程。我们在逐步开放,但开放的速度和力度应该由我来主导:开放到什么程度?我们能冒多大的风险?我们的监管能力有多成熟?

现在外部压力迫使我们开放,但可能我们内部还没准备好。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如果有时候没有外部压力,我们的改革进程不会很快。中国金融业迟早要开放,现在无非是加快国内金融体制的改革进程。

搜狐财经日报:如果金融业开放进程加快,中国的金融监管应该有哪些相应的变化?

宋敏:在金融业开放的过程中,很多制度要落实到位。

首先,汇率应该更加灵活,这样可以通过汇率调整来对冲风险。现在国家也在朝这个方向推进。

此外,金融业的开放也需要控制热钱的流入和流出。在税收方面,应该鼓励长期资金进入,税率可以低一些,而对热钱的税率应该定得高一些。在监管制度上,以上都可以设计,其他国家也有成功的经验。

搜狐财经日报:目前,人民币国际化的需求越来越大。现在是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好时机吗?

宋敏:在国外,持有人民币的空间毕竟比较小。人民币没有真正成为交易货币,投资渠道少。

人民币国际化最重要的前提是资本账户的开放。如果资本账户没有完全开放,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是非常艰难的,而且只是局部的国际化:只是用人民币结算,并没有真正形成资本流动。人民币国际化还是一个非常长期的事情。

人民币必须流向国外,才能被视为国际货币。如果人民币最终回到内地,只能是r

搜狐财经记者:你认为中国企业在与其他国家的企业竞争时需要提高哪些能力?

宋敏:我认为必须是产品效率和产品吸引力。

企业不能只靠政策支持,关键是产品有竞争力。我们国家可以围绕一些优势产业进行布局,比如5G。信息时代,5G有很多发展机会,那么企业能不能占得先机呢?

华为已经开始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布局。因此,企业应该专注于自身的优势,而不是依靠优惠政策来支持。政策支持不长久,在于产品竞争力。

(搜狐智库原创稿件,转载请注明:转载自搜狐财经杂志联合打造的《认识的100个人》系列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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